九之濑鱼

Summary：当我望向你，我会为你找到你自己。

向导渊×黑暗哨兵火，民国背景

第六章 姐弟

在赵霜点说请进之后，家仆撞进门来，趔趄扑倒在地，他膝行到赵霜点面前，隔着桌子跟她叫嚷道：“大小姐！您去看看吧！那屋里的东西都快碎光了！”

“你慢慢说，他怎么了？”

“大少爷喝醉了酒，本来在歇着呢！也不知道是梦到什么坏事儿了，忽然就醒过来开始大喊大叫要找夫人，我们都不敢应，知道他这是做了噩梦分不清真假。少爷见没人应……就、就来气了！开始砸屋里的东西！我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办，只能来找您了！”

赵霜点听着他的描述，手指立刻扶向太阳穴边。她深呼吸平静情绪，跟面前的家仆说：“叫厨房给他做碗醒酒汤。东西砸了就砸了吧，等他安静一些让人去收拾一下，别让瓷碎片或者玻璃碎片把他伤着了。”

家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赵霜点阴沉的脸色：“您不去看看吗？大小姐，现在老爷在卧床，少爷就听您的话，兴许您一去看看，他就好了呢？”

“别惊扰到老爷子。他……”赵霜点沉沉地叹了口气，唉！真是被这不懂事的弟弟搅得心烦意乱，赵老爷子在豫园辟了一处住所养病，哪里会被白玉京饭店的事惊扰。

其实家仆说得没错，只要她去了，赵雷应该就会安生下来。一方面是因为赵雷的确算是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，另一方面是向导牵引情绪的能力是可以用在普通人身上的。这一点清旺来不知道，她也不会让他知道。

……可她实在感到有些厌倦了。

怎么会这么不懂事？

这样大的家业，怎么能交到他的手上？

以后还要继续为他善后，处理这些烂摊子，解决原本不必横生出来的麻烦吗？

清旺来翘着腿，倚靠沙发，沉默地观望这出好戏。这是赵家的家事，他一个异姓外人当然没有立场插手关心，不过，他相信，赵霜点会做出他意料之内的决定。

果不其然，赵霜点闭上眼睛，烦闷地挥挥手：“你们让他好好发泄一下吧，他刚接手家里的事，压力太大是正常的，我就不去过问了。”那家仆看大小姐是如此态度，不好再纠缠请求下去，只能灰溜溜地离开，回去继续对付那发疯的少爷。

等门再度阖上，清旺来说道：“要不是都姓赵，还真是一点猜不到你们是姐弟。真是截然相反，一个冷若冰霜，一个雷鸣喧天，令尊这名字取得好啊。”

赵霜点不回话，清旺来巧妙的言语并没有能博得她的一笑。

“解决一下我们的麻烦吧，好吗？霜点，我们现在有这个机会的，放心，我不会伤害他的。只是想让他从我们面前离开，太碍眼了。”

赵霜点仍旧什么都不说，她心绪不宁，如果说因为赵雷母亲的事，她对赵雷心存愧疚，愿意将家产拱手让他，那么现在赵雷展现出来的姿态……“废物”，她的脑海里跳出这两个字。但她的冷静与自持不允许她以这种躁狂的词语去形容自己的弟弟，她必须——

“喵——！！喵！！”

沙发下的猫发出凄厉的叫声，清旺来吓了一跳，连拳头都握紧了。若是别的畜生这样惊扰他，他早就开枪送它们去死了，但这毕竟是赵霜点养的猫，他咬着牙往赵霜点的方向看，强装微笑道：“霜点，你的猫也在表达对令弟的不满啊。”

赵霜点恍惚缓过神来，沙发下的猫咪立刻懂事地停止了尖叫。她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，于是干脆绕到被打断之前：“刚才我们在聊什么？你那个学生诸葛渊？他可信吗？”

“当然是可信的。”清旺来也极快地恢复了状态，提到诸葛渊，他那掌控一切的自信又占据了他的身体，“他家中父母双亡，小时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，考到北大之后一切由我资助，连出洋也是靠我的介绍信和援助，毫不夸张地说，我对他而言亦父亦兄亦师，他没有违背我的理由。”

“原来你会这么信任一个人？”赵霜点望向清旺来，“我以为能让你如此托付信赖的，恐怕只有你的亲生骨肉。”

“亲生骨肉？不，不……那并不可信。当父亲垂垂老矣之时，他便不再有面对儿子的威严。但现在不一样，我正值壮年，无论他是多么精力充沛的年轻人，都始终只能做我的手下。更何况，血缘关系有时来得并不那么使人愉快，你说对吗，霜点？”

“……”赵霜点低下头，眼神里仍旧透露出一丝烦躁。她的烦躁看得清旺来心情大好，是的，其实好早以前他也不想再替赵雷斡旋了，让这个纨绔子弟始终压自己一头根本就是自讨苦吃，他想要更彻底地掌控白玉京饭店——他需要钱，一切研究、项目、计划，都不可能离开钱。理想是最贵的奢侈品。

以往他试探赵霜点时，赵霜点仍旧表露出源于血缘对赵雷的袒护。可是这过了快一年了，他能够感受到，赵霜点对这个坐在家中主位上的弟弟，也已经逐渐耗尽了耐心。

沉吟片刻，赵霜点淡淡地说：“老爷子在养身体，听不得坏消息。”

“不会有的。他只是远离他该远离的地方。”清旺来露出自信的微笑，他知道赵霜点已经同意了。

“今天你已经跟他们谈好了吗？之后的事。”

“当然，五琦已经答应邀请姬林去正德舞厅，这件事会做得很漂亮。”

提到接下来的计划，清旺来忽然想起陈红瑜跟他讲的那一席话。他忽然说：“霜点，有件事我还想跟你确认一下。”

“什么事？”

“陈红瑜这个人，有什么特别之处么？之前我们做背调的时候，似乎看不出什么问题。但是，她今天的表现让我有点在意。”清旺来仍旧说一半掩一半，没有把陈红瑜的话指向诸葛渊的事告知赵霜点。

赵霜点回忆起这个叫陈红瑜的中年妇女的情报，比起其他几个人要简单不少：“嗯？她在上海安慈化工制造厂做监工，然后她好像是内地搬过来的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，人际关系也很干净，到现在好像都是独居，没结婚也没孩子。”

“那她在内地的家人呢？有在山东的么？”清旺来想起在到北京读书之前，诸葛渊是住在山东的，莫非是过往有什么交集么？可诸葛渊的过去他已经调查得很清楚，那时的诸葛渊也还没能力作假。

“没有，她家是山西的。——不过她好像有一个妹妹，叫陈红袖。具体的查不到，只知道也在上海，两个人好像没什么来往了。”赵霜点停顿了一下，又补充道，“她和她妹妹，好像是双胞胎。”

“这些消息都是哪儿来的，可靠吗？”

“我找人从她工厂工会的同事那里套的，她这个人对自己的事嘴很碎，嗑着瓜子就跟工人们讲了。”

听到赵霜点这样说，清旺来有点担心她会把合作的事说出去。但转念一想，陈红瑜惜财如命，好不容易能有这么个以权谋利的途径，应该不会自断财路。只是，她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这一点，以前还真是没有注意到过……他在脑内想着，墙上的挂钟已经敲响了十声。

等待钟声结束，赵霜点说：“我要睡了。”

清旺来的语气平静：“不留我过夜吗？”

“……随便你。”赵霜点一边说，一边摘下耳环。

下次更新在周日。有存稿放的感觉真是好爽TT 想要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