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O3:KokonoseSakan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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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林寒/鱼丸
杂食!
爬墙好快。

九之濑鱼

【渊旺】乱流 3

Summary:当我望向你,我会为你找到你自己。

向导渊×黑暗哨兵火,民国背景



第三章 自己人


墙上的挂钟沉沉敲了六下,窗外已经黑下来,一丝余晖也不见。

赵雷打了个哈欠,把桌面上的钱拢到面前,食指在嘴里蘸了一下,开始数钱,他的嘴角一直勾着,两颊笑出的纹路像两弯对称的新月。其实他还没打过瘾,但钟敲了,没办法。今天这一桌,就数他赢得大——自然的,论麻将谁能有他这通天的神运和本事?五琦小赢了一点,清旺来后半场又上来了,和诸葛渊打的结果加起来不输也不赢,桌上唯一的输家居然是那个一言不发的警察局长。

“我得先回去了,失陪了啊。”钱福输了不少,但并没有发作,声音还算平静。

赵雷从钱福这儿赢了钱,对他的态度明显比牌局前好了很多:“哎!钱局长,走这么快做什么?你回西藏北路得好一会儿吧?这刚好饭点,吃了再走呗,我白玉京饭店的东西可是出了名的好吃。待会儿散了场,送清旺来回去的时候,顺带把你也捎回去呗。”

钱福抬头瞧了一眼春光满面的赵雷,心里的怨气有点瞒不住了。清旺来住的清公馆在淮海中路,和他的钱府一南一北,这算什么顺路?赵雷安的什么心?有意瞧不起他、糟蹋他吗?

赵雷真没考虑到这层,他数完钱,心里还美着,忽然瞧见钱福的眼神,心里暗想这老家伙输了钱果然还是不高兴,真是小气。他努努嘴:“钱局长,你要是真这么忙,那就先走吧。警察局赎人那么贵,我又不是不知道,你赚得盆满钵满,还差这点小钱?别怄气,真怕伤了你的身哪!”

眼见场上的气氛又紧张起来,五琦又忙不迭地圆起场来:“哎呀老钱,今个儿咱们聚一次不容易,还是吃了再走吧,反正吃的都是咱们小赵爷的,你也算赚回来了,对不对?”

“五姐,你别劝他了,万一人钱福局长家里有个河东狮,知道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吃饭,不得气死了!”

赵雷这话一出,钱福整个人立刻绷紧,他脸上的怨气和怒气都消了,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恐惧。他眼神慌忙地兜了几个圈,最后求助似的落在清旺来身上。

清旺来这才发话:“留下来吃饭吧,钱局长。”

“哎,好,好吧……”

“你这人怎么回事呢?怎么我请你吃饭就不顶用,这清旺来一开口,你就同意了?”

“小赵爷,钱局长这是在等一个全票通过,很‘民主’啊。”

“什么民主不民主的,哼!在这白玉京饭店,我老子是皇帝,我就是那太子!”

五琦听到这话,笑得花枝乱颤,抱紧了肘窝里的狐裘,推着赵雷往门外走:“我的太子爷!咱们快别聊了,赶紧吃饭去吧。”

李火旺靠在墙边,眼前的一幕熟悉到让他感到厌烦。逢场作戏,互相吹捧,有时却又是阴阳怪气的暗讽——这样的场景在每次的白玉京会面中都会出现。他很不明白,这群人本来就谈不来,干嘛装得很熟的样子,隔三差五地聚在一起见面?他的眼神在人堆里滑了一下,不偏不倚地落向今日这熟悉场景中唯一陌生的变量。

诸葛渊向他做了个口型,好像在说什么。

李火旺不擅长读唇,想了好一会儿,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,便也比着口型说:你再说一遍。

这次诸葛渊再开口的时候,李火旺将自己的听觉放大到平时的数倍,这顺风耳一样的能力让他捕捉到了诸葛渊的声音,清晰得就好像诸葛渊用气音在他耳边讲似的:“我饿了,你饿吗?”

李火旺皱起眉头,没有想到诸葛渊特地跟他传递消息只是为了问他饿不饿。但是他的肚子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,绵长且响亮,好在另外几个人已经离开了房间,听见这一声噜噜叫的只有诸葛渊。诸葛渊走近笑道:“李兄这是饿了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李火旺点点头,立刻挪开了视线。这个叫诸葛渊的人有点太自来熟了,虽然他能感受到对方没有恶意,却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应。

白玉京酒楼是家老店,嘉庆年间就在上海扎了根。到了赵雷的爷爷这一代,赵老爷子有远见,在逝世前让那时刚接手白玉京酒楼的赵雷父亲,也就是现在的赵老爷,盘了南京路的楼,改名“白玉京饭店”,既接原本酒楼的活,也做起旅店生意。由于白玉京饭店的装潢比较西式,颇受租界权贵的偏爱,名声便越来越响。

一行人从后室出来,踏过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厅,又重新走上二楼的包厢。陈红瑜早坐在桌上大快朵颐了,她吃东西毫无吃相可言,遇到带骨的肉类更是直接上手,吃得两手和嘴边都油腻腻的。赵雷看到此景,啧了一声,嫌弃地坐到了她的斜对面。

李火旺瞧到他的路线,闷哼一声,故意和他对着干似的,选了陈红瑜身边的位置落座。

陈红瑜一边吃一边对着李火旺说:“李火旺,那卤鹅不错,你可以尝一口。”带油的唾沫星子落在李火旺的衣襟上,李火旺虽然觉得有点恶心,但并没有表现在面上。这位中年妇女和其他几位都不同,好像并没有在政府工作,也不是什么店的老板,李火旺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清旺来待在一起,又有什么把柄在清旺来手上,但她偶尔会关心李火旺两句,虽然表露出的温情算不上太多,也足以李火旺对她产生亲近感。

……好几年前还与父母一起时,母亲也总是会把难得的荤腥留给他吃。

圆桌被这诡异的落座方式划分成了两个相对的扇形。另一侧的五琦满了杯酒一饮而尽,豪爽地笑起来:“清子,你之前说有好消息,是什么啊?”

“之前说的市长千金的生日会,我去谈过了——胡先生说愿意考虑在白玉京饭店办。”

“真的?”赵雷本来无骨似的靠在椅背上,这下来了精神,“哎哟,清旺来,你办事还挺有效率的嘛!这一桩要是成了,我爹肯定找不出理由骂我了。哈哈!”

清旺来仍是面带笑意,他推了推眼镜,语气平静地朝旁边兴致勃勃的赵雷泼了冷水:“但是——齐梁饭店那边也邀请了胡先生,这事恐怕没那么顺利啊。”

“齐梁饭店?妈的!怎么又是他们!回回都来坏我好事!”赵雷气愤地往桌上一拍,瓷盘发出危险的叮当声。

盯着餐桌的诸葛渊被稍微吓了一跳。他从上午靠岸后就什么都没吃过,赶路实在太累,现在他饿得有点头脑发昏,眼见对面同样饿的李火旺已经开始吃东西了,他不禁叹了口气。桌上的多少都算是长辈,他们不动筷,自己也不便吃独食,于礼应当如此,但他又实在是太饿……正当犹豫之时,旁边的清旺来非常善解人意地压低声音说:“辰墨,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。”

诸葛渊得了许可,心中甚是宽慰。虽然已经接近四年没有见面了,清教授现在也没有再在北京大学任教,可他师长般的关怀仍旧是在的,像这样好的人……真的会策划于他人不利的计划吗?

“齐梁饭店离黄浦不是很远么?胡先生在犹豫什么?”五琦挑眉,眼神往赵雷脸上瞟了一眼,很快又移开了。

“五姐不是常与这些大人物接触么,应该猜得比我准才是。”清旺来察觉到了五琦的眼神,轻笑出声,“我这边的消息大概是市长千金和齐梁饭店的少当家姬林关系亲密,大概是想照顾朋友生意吧?”

“说是她的生日聚会,本质不还是胡市长借此与各界名流联络么?胡先生真肯听他女儿的?”

“我是觉得还有争取的余地。五姐,姬林是不是常去正德舞厅?”

“偶尔吧,怎么,你想联络他?那我倒可以攒个局。”

“不不,不用那么明显牵线。五姐你要是方便,让他什么时候来一趟正德舞厅就好了,我到时候看看再如何谈谈。”

赵雷听得愤愤:“我和姬林没什么好谈的!”

清旺来安抚道:“你放心吧,这边有我负责。”

“那你最好靠谱!我还指着拿这事儿去老爷子面前说!”赵雷哼了一声,从桌面夹了块肉,忽然很得意地笑起来,“清旺来,你别辜负我对你的重用啊。别忘了那什么清风观啊清公馆啊,都是我花钱给你供着的呢!”

“是啊,用人不疑,小赵爷你等着消息便是了。”清旺来对赵雷话语中的盛气凌人并没有什么不服气的反应,只是淡淡地迎过去。他身侧的五琦听完反而觉得稀罕,和白玉京饭店的少当家接触这两三个月以来,她对清旺来的看法一再改变,一开始觉得清旺来不过是赵雷智囊团的一员,后来却意识到这位前大学教授的本事比那主子大多了,相比之下赵雷完全是个无能的纨绔子弟,可他竟然直到现在还对赵雷如此毕恭毕敬?真怪。

别人的关系,她其实懒得去猜太多。借着清旺来的人脉和白玉京饭店的名头,正德舞厅的生意红得发紫,她姑且也算是赚的,就这点而言,还是能耐着性子陪那个年轻气盛的小赵爷推拉一番。

桌对面的李火旺听到“清风观”三个字,忽然停住了手里的筷子。面前一桌菜肴算得上是丰盛,但远在郊区的师弟师妹吃得可就没这么好了。他瞧着离自己有些距离的一盘糕点,面团被捏成小兔子的形状,用红豆点上了白兔的眼睛,看起来精致可爱,让他想起一直陪伴在身边的,名叫白灵淼的师妹。

哨兵敏锐的感官让李火旺强大,却也带来难以消解的痛苦,一点杂音就好像在耳边炸响,就连身上穿的衣服磨过皮肤也会带来疼痛,更麻烦的是心中躁动的情绪,有时甚至使他与野兽无异。还好清风观中的大家都是类似的体质,其中除了和他一样的哨兵,还有能够安抚哨兵的情绪,稳定他们状态的“向导”,白灵淼就是向导。

他好想带一点吃的回去给大家。

诸葛渊看李火旺的眼神直直落在糕点上,还以为是他馋了想吃,便动筷夹了一个,移到离李火旺近些的盘子上。

李火旺正陷于沉思,没想到面前忽然多了个糕点。他警觉地瞪向前方,只见诸葛渊笑眯眯地朝他示意。

为什么这个叫诸葛渊的人要突然夹个兔子过来?李火旺眯起眼睛,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预感。……莫非,这个人已经从清旺来那里知晓了他的底细?兔子——白灵淼作为向导的“精神体”正是兔子!这个人是在向他示威吗?是想让李火旺知道,虽然他只是刚来到白玉京,但已经知道如何制衡李火旺?想到这里,李火旺险些捏断手里的筷子。

诸葛渊的好意没有被领会,这使得他非常困惑。他从刚才起就隐约感受到面前哨兵状态不太好,他在法国时曾经接受过系统的训练,知道如何去安抚哨兵,哪怕是陌生的,但他感受到自己伸出的精神的触须好像碰到了硬茬,李火旺周身都是警觉的刺,根本没有向他人敞开心扉的意思。——哨兵和向导之间的连接,从某种意味上来说,就是字面的“敞开心扉”,对彼此交付信任,然后让精神图景互相交叠。李火旺的姿态是如此抗拒,以至于以优秀的成绩得到教官夸奖的诸葛渊也觉得棘手。

不过,擅自去叩响一位陌生哨兵的心扉,本来就是不礼貌的事,诸葛渊知道,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,那才是最值得去费心的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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